憤怒的稻米
溪洲鄉的農業用水十年前被六輕瓜分,現在又有中科要來搶水。溪洲
鄉的農夫已經沒水可用、無路可退了。
如果那位曾經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美國作家史坦貝克活在今天的台灣,那本震撼人心的巨作應該叫做《憤怒的稻米》,而非葡萄。同樣處於被剝削體制下的農民及「旁觀者我們」,卻在尚未親眼見證任何一部偉大文學誕生之前,就要失去憤怒及反抗的可能:我們無力地看著國民黨及其侍從團體(說白話一點就是走狗)農會、水利會等等,如此放膽地欺騙、壓榨農民,甚至說明會可以任性地因為聽眾情緒激昂而中斷,更有一群張牙舞爪的流氓在台下威嚇抗議群眾。好像我們拳頭還來不及握緊,那些官僚及其鷹犬就已在慶祝口袋中流入的民脂民膏。難道我們沒有能力抵抗嗎?
或許我們又想起另一部小說,某部探討「野獸變成人」的故事,有一群豬帶領著動物們前往烏托邦世界,然後發現那群豬其實也是貪婪並且殘暴的「人」。不管這本書書名是什麼,也無關緊要,重點是那情節,從小我們被父母教育被師長告知說不要參與政治,說政治是複雜又危險的東西,但眼看國家這隻深海巨怪不斷在欺負同樣也是「敬天樂群」的底層人民(敬天樂群不就是國民黨要的順從嗎?)就像小說中在推翻暴政之前的動物們,每天一碗水、一盤飼料就必須感激地為主人做牛做馬賣命,但我們是養在畜欄裡,只能朝三暮四的動物嗎?(但,又何嘗不是呢?)
國家教育希望我們無知,因為體制下我們都是餵養出來的小動物,仿若小兔子被關在玻璃的籠子裡面,兔子看到了世界,卻無能回應,每天只能接受巨大雙手供應的飼料。教育名為求知,卻把我們放進了更無知的工具理性裡,我們懂得用數學符號解開方程式,卻無法理解餐桌上的白米飯是怎麼來的?怎麼來的,難道是從自然餐桌上長出來的嗎?沒有農民我們怎麼會有東西可以吃呢?而一方面我們吃著這些農民辛苦種出來的飯菜,一方面卻又任憑國家恣
意壓榨這些農民,所謂的知識,所謂的教育難道必須是如此冷漠疏離地理解世界嗎?
幾天以來的溪洲訪調,回到台北之後發現自己是多麼的無力。好像水泥叢林是黑洞一樣的要把所有希望都帶進去。在台北我每天吃飯、睡覺、上網、想事情,那種「機械重複」的感覺一直揮之不去。沒錯,資本主義好像要把人當成可以重複、替代的機器,大家都是被編號培養皿,只有在看新聞的時候才能感受一點和他者的連結(但那些連結又算什麼呢?)如同美麗新世界的預言一樣,好像更光明更有希望了卻是人性的集體毀滅。
農村保留了人和土地對話的一種自然關係,雖然我們不過渡以浪漫想像看待農村,但那畢竟是傳統「他者」長久以來與自然和平共存的方式,也是餐桌上一碗碗的血汗米飯的來源地。但農村此時正在被貪婪的金權政治吞噬,我們竟然可以享受他者辛苦耕耘的果實,而又不必關注他者所遭遇的真正苦痛嗎?
所以,八月七號我們出來打水仗。
憤怒的稻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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